工业革命以来的近300年,因为资本家占有了工厂、设备、工人、商铺、土地等生产资料,因此就有了剥削工人的物质基础。但到了互联网时代,这些大工业时代不可复制的资本被替代,企业资产由以前的“重资产”变为“轻资产”,人们从以前在意物品的占有权、争夺物品的所有权,而转向注重物品的使用权。因为“共享经济”正在到来,人们开始分享共有的甚至原先是属于自己的资源,从物品到空间,从信息到人脉,从知识到技能……分享或共享逐渐成为一种社会发展的新趋势,成为新时代城市生活的风向标。在这样的氛围下,一件物品究竟属于谁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每个人都可以使用它;一个信息是谁带来的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大家都能获知;一个空间的主人是谁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大家都能在这个空间里活动。
“滴滴”网约车、免费公共自行车、摩拜单车、共享空间、联合办公等,都是共享时代的典型案例。“共享经济”一词,由美国得克萨斯州立大学社会学教授马科斯·费尔逊和伊利诺伊大学社会学教授琼·斯潘思于1978年发表的论文《群落结构和协同消费:基于日常生活方式》中首次提出。美国的《时代周刊》甚至将“共享经济”称为“未来改变世界的十大思想之一”。著名未来学家、经济学家杰里米·里夫金预言,“共享经济”会在21世纪下半叶成为人类社会主导的经济形态。其实,“共享”是人类的天性,自古有之。远古时代,人类一起狩猎,然后分享各自的食物和其他资源,就是一种很原始的共享行为。我觉得,这应该是人类最早的共享理念。
多年前,我就思考过这个问题。假如你生活在杭州,尽管杭州有西湖等美丽的山水资源、有省会城市丰富的人脉资源、有浙江大学等优质的教育资源,但是你不可能每天都去西湖,也不可能拥有那么多的人脉,去一流名校读书的人依然是极少数。假如你生活在北京,北京有许多著名高校,但你的子女未必能考上这些高校。假如你生活在上海,上海有许多的商机,但你若不是商人,商机也不会属于你。因此,看似你已经是这个城市的一分子了,但实际上,这个城市的“大蛋糕”你却占不了多少份额。当然,这是“占有权”的思维。随着“共享经济”的兴起,你生活在哪儿其实已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看你在那个城市能古有、支配、使用多少资源。你可以换个角度,用共享的思维去思考问题。几年前,有篇关于农民工的文章,写得挺心酸,其中有句话大意是*我建造了那么多的高楼大厦,却没有一间属于我,只能行走在城市的边缘”。
歌曲《我不丑也不坏》里的一句歌词也挺感人,“城市里满是高楼大厦,却没有自己的家”。这就是一种典型的所有权思维。的确,许多时候我们对许多资源不仅没有所有权,甚至连使用权都没有。而中国人海中最根深蒂固的还是所有权思维,也最看重所有权,这与欧美发达国家不太一样。比如在购房一事上,欧美国家的人们能接受租房,中国人却千方百计要买个属于自己的房,房产证上要有自己的名字。我觉得我们的国人是“穷怕了”,以致缺少安全感。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或资源供不应求的情况下,很多人都会有“古坑”思维,不管自己用不用得上,先占着。这就是中国随处可见排长队和抢购的场景的原因。
抢车位、抢车道、抢物资…都是所有权、占有权的思维在作祟。这种“独享经济”建立在资源稀缺的基础上。传统经济时代是独享、独占时代,培养出了一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,讲求既要“为我所有”,又要“为我所用”、甚至“不求所用,但求所有”。而“占坑”思维和“共享”思维是背道而驰的两种思维,如果人人都想着“占坑”,最终就会因为“占坑”而失去“共享”的便利。有人这么形容不同社会中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:在原始社会,因为人们手中各自有自己的物品,所以人与人之间是一种交换关系;在封建社会,因为地主掌握了土地资源,所以人与人之间是一种剥削关系;在资本主义社会,因为资本家掌握了资本、厂房,所以人与人之间是一种雇佣关系;而在未来,因为人们各自拥有自己的资源、技术、知识,所以人与人之间会变成协作关系。空间、技术、艺术、知识、信息、人脉……这些本该是一个个分散的个体所拥有的东西,在共享经济思维下,未来都将成为可以共享的东西,从而使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到许许多多你本没有的东西。到那时,偷、抢现象会大大减少甚至消失,因为不管某件物品的所有权属于谁,你都可以以某种方式去共享它。
萧伯纳曾经说过:“如果你有一个苹果,我有一个苹果,彼此交换,我们每个人仍然只有一个苹果;如果你有一种思想,我有一种思想,彼此交换,我们每个人就有了两种思想,甚至多于两种思想。”这就是一种典型的共享思维。由此可见,共享经济会是未来发展的新“风口”。它的核心是“不求所有,但求所用”。无处不在的分享,也意味着无处不在的商机。正如现在一些年轻人谈恋爱一样,不在乎天长地久,只在乎曾经拥有。当然,共享经济的形成与发展需要参与其中的人们形成一种契约精神、一种共享文明、一种规则约束。因此,从这个意义上说,共享经济发展的过程,也是生产者、经营者、消费者共同努力的过程。